3.12.2011

苦楝日記


春天來時,我都有一個期待與惦念。而且是很容易滿足的期待,只要抬頭便可看見。
看見,春天的苦楝。

居住的城市裡有很多隱身在各巷弄街邊屋角安靜綻放的苦楝,它們差不多是我最開始注意到的開花的樹。春天時滿樹紫白輕盈的暈染,像雲或夢一樣,寧定且優雅。

苦楝的樹形總像正停留在一個輕巧旋身的姿態,並不是沉穩或挺拔的悍然,更像是柔軟自娛的漫舞。所以我總覺得苦楝有一種陰柔的氣質。
她喜歡美麗。

在崇善路有一株樹齡應有百年的苦楝,粗壯的樹幹需二人合抱。位在原本農業改良場裡面,因此得以長久的安然生長。

後來農業改良場拆了,土地賣了,建起大樓。周遭空地逐漸被用作他途,例如,停車場。

上面的照片攝於2009年,那時停車場還沒目中無人地進駐,樹旁的老倉庫還沒被貼上醜陋招牌,空地就這樣閒散地空著,老樹與老屋相伴,花開自在。

過了兩年,今年的春天冷淡,老樹的花遲遲不開,週末我便去探她一探。

一到那兒,景象令人發傻。


樹下停滿了貨車,事實上,不只樹下,整片空地都停滿了貨車。

我想到樹醫生老師說的,樹根周邊的土不經壓,不可壓。望著樹冠下周遭到處停滿的車,心裡一陣悲傷貨真價實的湧上。

我停了半晌。拿起相機拍了還沒冒出多少新葉交錯的枝椏。


在我拍照同時,樹下有個戴著安全帽的阿伯拿著水管澆灌著她的樹幹,我看著他的同時他也瞧著我。
停下車,我走過去問他,知不知道這些車是怎麼一回事?他說,隔壁的夜市啊,每週一二五加上隔週週末作停車用。
我指著停在樹根處的貨車說,可是這樣樹會死掉啊。說著我幾乎哽咽。
阿伯彷彿遇知音,說,是啊,所以我在這裡幫他澆水啊!並且告訴我,這水是他從前方的某政府機關裡偷接來的。

我忍不住微笑。且不論在土上澆水是否真的有益於幫助老樹存活,但我看到老樹周遭變成停車場的氣憤與傷心被一個陌生人對老樹同樣的關心給撫慰了。

然後他問我,妳怎麼知道這棵樹,我問他,怎麼會來幫她澆水。

愛樹的人關注的其實一致,今年春天雖然晚了,但其他苦楝都已經盛放的同時這棵樹卻還沉默。所以我們都掛念著她。

結果阿伯是個里長,卻不是這附近的里長。談著這棵樹,我想我們的擔心忽然都有了喘息的空間。然後里長伯跟我說,在體育路那裡有一棵苦楝,跟其他苦楝開花時綠葉紫花同時鑲在一起的模樣不同,而是全無綠葉的滿樹紫白。


我就去看了她。


這麼美。

上面2009年的照片,我要去洗出大張的,貼在樹旁的老房子上。並且送一張給里長伯,因為他說叫我洗一張給他。

半關半開

就如同問水是半滿或是半空,也問問門是半開還是半關。

性格裡永遠無法妥協乖順的部分,一定是由於任性自私嗎?
非得抓扯頭髮尖叫或將櫃上的書憤怒撥下亂糟蹋一地,才認清自己永遠無法顯得不任性自私?或是不管說什麼也都是藉口而已,那些不敢放縱的藉口。

活得這麼規矩端莊,是原則嗎?是從何而來的誡律呢?

3.06.2011

Tom Tykwer's Films


中午邊吃泡麵邊打開HBO時,正開始播一部電影。幾分鐘冷冷的前奏曲之後打出片名The International.
男主角不熟悉但瞧著算性格的面孔,讓我還疑惑了半晌他是主角嗎,繼續看了一陣子才放棄質疑他是主角,看來好萊塢的俊俏臉孔制約我太重。

其實算一部標準陰謀狡詐彼此糾纏多重結構的警匪電影,但可以看出在一些轉折處努力讓角色不那麼公式化。輕盈不拖泥帶水的故事敘述,犀利的對白,恰如其份的角色都非常能夠製造懸疑的氣氛。
讓我看得最緊張的一段,竟然是大街上的跟蹤......

清冷的色調,灰濛濛的都市景觀與冷硬的警察角色都可回溯到黑色電影的脈絡;搭配迷離且自成風格的電子音樂有時勾人心魂有時故意疏離--而我竟然要到片尾打出名字才發現這是偶像的作品,枉稱戲迷啊。

是Tom Tykwer呀。

愛用金髮美女、愛用電子配樂、運鏡巧妙且充滿意在言外的語彙,風格一逕的冷凝卻總著意於探索人性在各種狀況下的反應,讓這種冷靜底下的虛假更帶諷刺的意味。

找到這張照片,看起來頗有瘋狂理髮師的味道...

3.05.2011

瘋狂飛行


前兩天做了一個鮮明的瘋狂飛行的夢。我要搭電梯從某座幾十層樓的大樓上下來,有一座正常的電梯,我卻用另一個新型下樓法下樓。

用圖示法的話,那是一個建在大樓外圍一路往下的螺旋狀軌道,不過司機開一輛類似雲霄飛車的小車,要下樓的人們用手拉著繩子,一截一截的拉了好幾人,我不記得有任何熟面孔在上面,或在夢裡。

所以我做的夢就是,拉著繩子,任由雲霄飛車用高速拖著我一圈圈向下。


深深記得某個片刻,某個即將迎向一個急速的下坡的片刻,我興奮地張大眼睛深吸一口氣,用一種跳水的姿態(心理上)迎向它,並且幾乎真正感覺到那種速度、刺激、與可能摔死的恐懼。


並且,記得在瘋狂旋轉下降的同時,發現手中的繩子正在漸漸斷裂。然後我攀向前,抓住前方尚未裂開的繩子。


就是這種,瘋狂飛行的夢。我和我自己。